西狩麟趾

嘴超笨w
咸鱼吐泡泡

击鼓

一、

初秋的日子,日光晴好,碧空高远,凉凉的风吹过,簌簌地掉一地叶子。长安的街好像也在这种时节里静了下来,来来往往的人自顾自地匆匆赶着路,彼此沉默地擦肩而过。李霄转过一个街角,包子铺也比以往冷清了许多,留着络腮胡的老板却依旧热情,看见李霄大声招呼着。

“军爷,早啊!”

“早。”

老板熟练用油纸包好两个包子递给李霄,随后却又不知想起什么叹了口气。

“现在生意不好做了呀。”

“会好起来的。”

“哈哈,那就谢军爷吉言了。”

 

拎着包子再往前走过一条街,李霄在一个小胡同口停下,胡同口的槐树下靠着一个懒懒散散的丐帮,两只手枕在脑后,嘴里叼了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在风里一颤一颤的。随手把包子扔到丐帮怀里,李霄也席地坐了下来。

“哟,军爷来了。”

丐帮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不论说什么都带着点痞气,转过头露出一个笑脸,却被李霄敲了下后脑勺。

“我在这边。”

丐帮挠挠头,不好意思地转过脸,重新给了李霄一个笑脸。

“快吃吧。”

李霄被笑得没了脾气,看着丐帮捧着包子吃得满嘴油,腮帮子鼓鼓的,让李霄想起某天夜里师妹在厨房里抓到的那只偷吃的小耗子。

丐帮叫长舆,是个瞎子,眼睛上缠着厚厚的黑布,只露出俊朗的半张脸。

 

起初,也只不过街上有人喊了一声“抓住那个偷老子烧饼的小贼!”,李霄眼前一花,身边蹿过一个人影,烧饼的香味传来,下意识地便伸手一拦,将人摔在地上。烧饼铺的老板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。
    “谢谢军爷了,这小贼都偷我三天烧饼了。”

“至于么,不就三个饼,犯得着追我四条街么。哎,疼死了······”

地上的丐帮一边说着,一边爬起来揉着被摔疼的屁股。丐帮也是机灵,眼看被追到也不逞强,把烧饼扔了回去。

“诺,饼还你就是了。”

说着抬脚就要走。

“你小子别想跑!还有昨天和前天的呢!”

“喂喂,别得寸进尺啊,还你一个已经很好了。”

烧饼铺老板气得跳脚,就没见过偷得那么理直气壮的贼。

眼看丐帮又要跑,老板一扭头看到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李霄,立刻嚷嚷起来:

“军爷,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,这种目无王法的人赶紧抓起来关他个三五载!”

李霄很想对扯着自己袖子的老板说,三个饼是判不了那么久的,却还是上前去拦下了丐帮,看到对方眼上缠着的黑布时愣了下神。李霄正要开口让那丐帮还了钱了事,不知从哪蹿出来一个娃娃,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,抱住李霄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。

“哇——是我让长舆哥哥去偷饼的,你们不要抓长舆哥哥!”

长舆也着急起来,弯着腰去抱那个小娃娃。

“不是让你乖乖等着么,跑出来做什么!留小燕一个人,万一出了事怎么办!”

小孩被长舆一训哭得更大声了,惹得街上不少人停下来围观。李霄看着脏兮兮的一大一小两人,心里叹了口气,也明白了七八分。他掏出几个铜板给烧饼铺的老板,算是替丐帮还了钱,顺便把刚才丐帮还的饼也买了下来。

“钱我帮你还了,快走吧。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。”

丐帮拿着被塞到手里的饼,愣在一旁,半晌才被怀里孩子的抽泣拉回神,呆呆地说了句:“那······谢谢了。”

再见到长舆是在两天后,就是在这胡同口的槐树下,丐帮盘腿坐着一手支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好像是在打盹。鬼使神差的,李霄就这么走到那人面前站定,往地上豁了个口的碗里扔了四个铜板。打盹的人被这声响惊醒,木木地抬起头来,依旧缠着黑布的脸在李霄眼里显出几分傻气来。

“诶,你是——上次那个军爷?”

李霄倒是没想到这个瞎子能认出自己来,有些好奇地问:

“哦?你是怎么认出来的?”

“嘿嘿,我不用眼睛照样能‘看到’,军爷身上还有上次的烧饼香呢。”

李霄突然就不想和这丐帮说话了,这话是夸他还是损他呢。

“哎哎,军爷这钱你拿回去。”

看着丐帮把碗里的钱拾起来放回自己手里,李霄道:

“你不要?”

“不要,不要。我堂堂丐帮弟子怎能和那些街边的叫花儿混作一谈,这碗我是拿来喝酒的。”

李霄默默在心里说,那你上次偷烧饼就对得起你丐帮弟子的身份了。

后来,李霄每次路过胡同口总忍不住去看看那个丐帮,那丐帮倒也每次都乖乖的坐在那里,一来二去两人也熟识起来。一个天策府的军人,一个街边的丐帮弟子,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每次却都聊得很愉快,有时候听长舆讲他游历江湖的趣闻,有时听李霄讲讲家国社稷。李霄很喜欢长舆笑起来的样子,虽然蒙着眼睛,但是每每看见那扬起的嘴角和露出的小虎牙李霄的心里就一片宁静,纷乱的尘世远去眼里只剩下那个坐在绿荫下的人。

 

吃完两个包子的丐帮满足地打了个嗝,嘴角还挂着一点渣渣,李霄伸手帮他抹去,指腹蹭过的肌肤温热得让人不想放开。

“嗯?”

“没事,有东西沾上了。”

 

厨房里抓到的那只小耗子最后被师妹养了起来,一天三顿的喂,被养得乖乖的,会躺在人手心里打滚撒娇,府里小狼崽子最喜欢在训练后去逗它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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